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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0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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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说着,一低头见是袭人哭了,方知踢错了。忙笑道:“嗳哟是你来了踢在那里了”袭人从来不曾受过一句大话儿的,今忽见楚敬连生气踢了他一下子,又当着许多人,又是羞又是气又是疼,真一时置身无地。待要怎么样,料着楚敬连未必是安心踢他,少不得忍着说道:“没有踢着,还不换衣裳去呢”

楚敬连一面进房解衣,一面笑道:“我长了这么大,头一遭儿生气打人,不想偏偏儿就碰见你了。”袭人一面忍痛换衣裳,一面笑道:“我是个起头儿的人,也不论事大事小,是好是歹,自然也该从我起。但只是别说打了我,明日顺了手,只管打起别人来。”楚敬连道:“我才也不是安心。”袭人道:“谁说是安心呢素日开门关门的都是小丫头们的事,他们是憨皮惯了的,早已恨的人牙痒痒。他们也没个怕惧,要是他们,踢一下子唬唬也好。刚才是我淘气,不叫开门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恩

说着,那雨已住了,宝官玉官也早去了。x袭人只觉肋下疼的心里发闹,晚饭也不曾吃。到晚间脱了衣服,只见肋上青了碗大的一块,自己倒唬了一跳,又不好声张。一时睡下,梦中作痛,由不得“嗳哟”之声从睡中哼出。柳敬宣虽说不是安心,因见袭人懒懒的,心里也不安稳。半夜里听见袭人“嗳哟”,便知踢重了,自己下床来,悄悄的秉灯来照。刚到床前,只见袭人嗽了两声,吐出一口痰来,嗳哟一声,睁眼见了柳敬宣,倒唬了一跳,道:“作什么”柳敬宣道:“你梦里嗳哟,必是踢重了。我瞧瞧。”袭人道:“我头上发晕,嗓子里又腥又甜,你倒照一照地下罢。”柳敬宣听说,果然持灯向地下一照,只见一口鲜血在地。柳敬宣慌了,只说:“了不得了”袭人见了,也就心冷了半截。

话说袭人见了自己吐的鲜血在地,也就冷了半截。想着往日常听人说:“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废人了。”想起此言,不觉将素日想着后来争荣夸耀之心尽皆灰了,眼中不觉的滴下泪来。柳敬宣见他哭了,也不觉心酸起来,因问道:“你心里觉着怎么样”袭人勉强笑道:“好好儿的,觉怎么样呢”柳敬宣的意思即刻便要叫人烫黄酒,要山羊血峒丸来。袭人拉着他的手,笑道:“你这一闹不大紧,闹起多少人来,倒抱怨我轻狂。分明人不知道,倒闹的人知道了,你也不好,我也不好。正经明儿你打发小子问问王大夫去,弄点子药吃吃就好了。人不知鬼不觉的,不好吗”柳敬宣听了有理,也只得罢了,向案上斟了茶来给袭人漱口。袭人知柳敬宣心内也不安,待要不叫他伏侍,他又必不依,况且定要惊动别人,不如且由他去罢。因此倚在榻上,由柳敬宣去伏侍。

那天刚亮,柳敬宣也顾不得梳洗,忙穿衣出来,将王济仁叫来亲自确问。王济仁问其原故,不过是伤损,便说了个丸药的名字,怎么吃,怎么敷。柳敬宣记了,回园来依方调治,不在话下。

这日正是端阳佳节,蒲艾簪门,虎符系臂。午间王夫人治了酒席,请薛家母女等过节。柳敬宣见赵雨杉淡淡的,也不和他说话,自知是昨日的原故。王夫人见柳敬宣没精打彩,也只当是昨日金钏儿之事,他没好意思的,越发不理他。诸葛清琳见柳敬宣懒懒的,只当是他因为得罪了赵雨杉的原故,心中不受用,形容也就懒懒的。凤姐昨日晚上王夫人就告诉了他柳敬宣金钏儿的事,知道王夫人不喜欢,自己如何敢说笑,也就随着王夫人的气色行事,更觉淡淡的。迎春姐妹见众人没意思,也都没意思了。因此,大家坐了一坐,就散了。

那诸葛清琳天性喜散不喜聚,他想的也有个道理。他说:“人有聚就有散,聚时喜欢,到散时岂不清冷既清冷则生感伤,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儿开的时候儿叫人爱,到谢的时候儿便增了许多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故此人以为欢喜时,他反以为悲恸。那柳敬宣的性情只愿人常聚不散,花常开不谢;及到筵散花谢,虽有万种悲伤,也就没奈何了。因此今日之筵大家无兴散了,诸葛清琳还不觉怎么着,倒是柳敬宣心中闷闷不乐,回至房中,长吁短叹。

偏偏晴雯上来换衣裳,不防又把扇子失了手掉在地下,将骨子跌折。柳敬宣因叹道:“蠢才,蠢才将来怎么样明日你自己当家立业,难道也是这么顾前不顾后的”晴雯冷笑道:“二爷近来气大的很,行动就给脸子瞧。前儿连袭人都打了,今儿又来寻我的不是。要踢要打凭爷去。就是跌了扇子,也算不的什么大事。先时候儿什么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也没见个大气儿,这会子一把扇子就这么着。何苦来呢嫌我们就打发了我们,再挑好的使。好离好散的倒不好”

柳敬宣听了这些话,气的浑身乱战。因说道:“你不用忙,将来横竖有散的日子”袭人在那边早已听见,忙赶过来,向柳敬宣道:“好好儿的,又怎么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晴雯听了冷笑道:“姐姐既会说,就该早来呀,省了我们惹的生气。自古以来,就只是你一个人会伏侍,我们原不会伏侍。因为你伏侍的好,为什么昨儿才挨窝心脚啊我们不会伏侍的,明日还不知犯什么罪呢”袭人听了这话,又是恼,又是愧;待要说几句,又见柳敬宣已经气的黄了脸,少不得自己忍了性子道:“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儿,原是我们的不是。”晴雯听他说“我们”两字,自然是他和柳敬宣了,不觉又添了醋意,冷笑几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叫我替你们害臊了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些事,也瞒不过我去。不是我说,正经明公正道的,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

袭人羞得脸紫涨起来,想想原是自己把话说错了。柳敬宣一面说道:“你们气不忿,我明日偏抬举他。”袭人忙拉了柳敬宣的手道:“他一个糊涂人,你和他分证什么况且你素日又是有担待的,比这大的过去了多少,今日是怎么了”晴雯冷笑道:“我原是糊涂人,那里配和我说话我不过奴才罢咧”袭人听说,道:“姑娘到底是和我拌嘴,是和二爷拌嘴呢要是心里恼我,你只和我说,不犯着当着二爷吵;要是恼二爷,不该这么吵的万人知道。我才也不过为了事,进来劝开了,大家保重,姑娘倒寻上我的晦气。又不像是恼我,又不像是恼二爷,夹枪带棒,终久是个什么主意我就不说,让你说去。”说着便往外走。柳敬宣向晴雯道:“你也不用生气,我也猜着你的心事了。我回太太去,你也大了,打发你出去,可好不好”

第二百一十九章 报恩

晴雯听了这话,不觉越伤起心来,含泪说道:“我为什么出去要嫌我,变着法儿打发我去,也不能够的。”柳敬宣道:“我何曾经过这样吵闹一定是你要出来了。不如回太太打发你去罢。”说着,站起来就要走。袭人忙回身拦住,笑道:“往那里去”柳敬宣道:“回太太去”袭人笑道:“好没意思认真的去回,你也不怕臊了他就是他认真要去,也等把这气下去了,等无事中说话儿回了太太也不迟。这会子急急的当一件正经事去回,岂不叫太太犯疑”柳敬宣道:“太太必不犯疑,我只明说是他闹着要去的。”晴雯哭道:“我多早晚闹着要去了饶生了气,还拿话压派我。只管去回我一头碰死了,也不出这门儿。”柳敬宣道:“这又奇了。你又不去,你又只管闹。我经不起这么吵,不如去了倒干净。”说着一定要去回。袭人见拦不住,只得跪下了。碧痕、秋纹、麝月等众丫鬟见吵闹的利害,都鸦雀无闻的在外头听消息,这会子听见袭人跪下央求,便一齐进来,都跪下了。柳敬宣忙把袭人拉起来,叹了一声,在床上坐下,叫众人起去。向袭人道:“叫我怎么样才好这个心使碎了,也没人知道。”说着,不觉滴下泪来。袭人见柳敬宣流下泪来,自己也就哭了。

晴雯在旁哭着,方欲说话,只见诸葛清琳进来,晴雯便出去了。诸葛清琳笑道:“大节下,怎么好好儿的哭起来了难道是为争粽子吃,争恼了不成”柳敬宣和袭人都“扑嗤”的一笑。诸葛清琳道:“二哥哥,你不告诉我,我不问就知道了。”一面说,一面拍着袭人的肩膀,笑道:“好嫂子,你告诉我。必定是你们两口儿拌了嘴了。告诉妹妹,替你们和息和息。”袭人推他道:“姑娘,你闹什么我们一个丫头,姑娘只是混说。”诸葛清琳笑道:“你说你是丫头,我只拿你当嫂子待。”柳敬宣道:“你何苦来替他招骂呢饶这么着,还有人说闲话,还搁得住你来说这些个”袭人笑道:“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除非一口气不来,死了,倒也罢了。”诸葛清琳笑道:“你死了,别人不知怎么样,我先就哭死了。”柳敬宣笑道:“你死了,我做和尚去。”袭人道:“你老实些儿罢何苦还混说。”诸葛清琳将两个指头一伸,抿着嘴儿笑道:“做了两个和尚了我从今以后,都记着你做和尚的遭数儿。”柳敬宣听了,知道是点他前日的话,自己一笑,也就罢了。

一时诸葛清琳去了,就有人来说:“薛大爷请。”柳敬宣只得去了,原来是吃酒,不能推辞,只得尽席而散。晚间回来,已带了几分酒,踉跄来至自己院内,只见院中早把乘凉的枕榻设下,榻上有个人睡着。柳敬宣只当是袭人,一面在榻沿上坐下,一面推他,问道:“疼的好些了”只见那人翻身起来,说:“何苦来又招我”柳敬宣一看,原来不是袭人,却是晴雯。柳敬宣将他一拉,拉在身旁坐下,笑道:“你的性子越发惯娇了。早起就是跌了扇子,我不过说了那么两句,你就说上那些话。你说我也罢了,袭人好意劝你,又刮拉上他。你自己想想该不该”晴雯道:“怪热的,拉拉扯扯的做什么叫人看见什么样儿呢我这个身子本不配坐在这里。”柳敬宣笑道:“你既知道不配,为什么躺着呢”

晴雯没的说,“嗤”的又笑了,说道:“你不来使得,你来了就不配了。起来,让我洗澡去。袭人麝月都洗了,我叫他们来。”柳敬宣笑道:“我才喝了好些酒,还得洗洗。你既没洗,拿水来,咱们两个洗。”晴雯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啊,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做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子,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的。笑了几天我也没工夫收拾水,你也不用和我一块儿洗。今儿也凉快,我也不洗了,我倒是舀一盆水来你洗洗脸,篦篦头。才鸳鸯送了好些果子来,都湃在那水晶缸里呢。叫他们打发你吃不好吗”

柳敬宣笑道:“既这么着,你不洗,就洗洗手给我拿果子来吃罢。”晴雯笑道:“可是说的,我一个蠢才,连扇子还跌折了,那里还配打发吃果子呢倘或再砸了盘子,更了不得了。”柳敬宣笑道:“你爱砸就砸。这些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有性情。比如那扇子,原是的,你要撕着玩儿也可以使得,只是别生气时拿他出气;就如杯盘,原是盛东西的,你喜欢听那一声响,就故意砸了也是使得的,只别在气头儿上拿他出气。这就是爱物了。”晴雯听了,笑道:“既这么说,你就拿了扇子来我撕。我最喜欢听撕的声儿。”柳敬宣听了,便笑着递给他。晴雯果然接过来,“嗤”的一声,撕了两半。接着又听“嗤”“嗤”几声。柳敬宣在旁笑着说:“撕的好再撕响些”

正说着,只见麝月走过来,瞪了一眼,啐道:“少作点孽儿罢”柳敬宣赶上来,一把将他手里的扇子也夺了,递给晴雯,晴雯接了,也撕作几半子,二人都大笑起来。麝月道:“这是怎么说拿我的东西开心儿”柳敬宣笑道:“你打开扇子匣子拣去,什么好东西”麝月道:“既这么说,就把扇子搬出来,让他尽力撕不好吗”柳敬宣笑道:“你就搬去。”麝月道:“我可不造这样孽。他没折了手,叫他自己搬去。”晴雯笑着,便倚在床上,说道:“我也乏了明儿再撕罢。”柳敬宣笑道:“古人云:千金难买一笑。几把扇子,能值几何”一面说,一面叫袭人。袭人才换了衣服走出来,小丫头佳蕙过来拾去破扇,大家乘凉,不消细说。

至次日午间,王夫人、赵雨杉、诸葛清琳众姐妹正在陈太太房中坐着,有人回道:“史大姑娘来了。”一时,果见史湘云带领众多丫鬟媳妇走进院来。赵雨杉诸葛清琳等忙迎至阶下相见。青年姊妹经月不见,一旦相逢自然是亲密的,一时进入房中,请安问好,都见过了。陈太太因说:“天热,把外头的衣裳脱脱罢。”湘云忙起身宽衣。王夫人因笑道:“也没见穿上这些做什么”湘云笑道:“都是二婶娘叫穿的,谁愿意穿这些”

第二百二十章 刺客

赵雨杉一旁笑道:“姨妈不知道,他穿衣裳,还更爱穿别人的。可记得旧年三四月里,他在这里住着,把宝兄弟的袍子穿上,靴子也穿上,带子也系上,猛一瞧,活脱儿就像是宝兄弟,就是多两个坠子。他站在那椅子后头,哄的老太太只是叫:柳敬宣,你过来,仔细那上头挂的灯穗子招下灰来,迷了眼。他只是笑,也不过去。

后来大家忍不住笑了,老太太才笑了,还说: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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