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人走茶凉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3(1 / 2)
他是最小最穷的孩子,穿的也是霜寒居最破的。
永远都是穿着一身缝着布丁的葛布粗衣,鸡爪一样的手和面瘦肌黄的小脸,在霜寒居最另类也最不起眼。
雁十三每次看到他瘦瘦小小的身影时,心底就只有愧疚和难过,雁十三知道,这是原主残留的感情。
因为程长安的年纪最小,所以他住的房间也离雁十三最近。
为了可以光明正大的让这孩子亲近他,雁十三便找了一个机会将他收为了弟子,且亲自手把手的教导程长安。
这是连男主梁修竹都没有的待遇。
雁十三为程长安买了几件天青色细棉衣裳和布鞋,将他整个人收拾的干干净净。
雁十三其实很喜欢孩子,因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他很喜欢照顾程长安的感觉,他将曾经对自己孩子的期望和喜爱全部倾注在程长安的身上,那份喜爱连梁修竹这种温柔大度的人都嫉妒更别说其他人了。
不过霜寒居没有人会欺负程长安,因为先生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柔了,现在的先生会罚他们抄书打戒尺。严重了甚至会被叫自家大人来跟着他们一起听训,更严重先生会让大人把他们领回家不再教他们。
所以,霜寒居的这群臭小子再也不敢闹事了,除了秦觞溯。只不过他是在外面闹事,瞒的还比较严实,没有传到霜寒居。
第62章 第五十八章:一川修竹雪霜寒(4)
缥缈空远的钟声在镇子的水面上幽幽回荡,桂花香影飘落在青石小巷。黄昏掩映着山水画廊,江南留下了一轴无言的景色。
几位扎着小板凳坐在河边柳树下看着夕阳西下临风赏景的老者们,悠闲淡定的两位下棋老者,身旁还都别了壶桂花酿。或许江南的人生来浪漫和富有诗意,即便是年龄大了也一样追寻——追寻的是一种空山空水的意境。
坐在下棋老者旁边的几位观棋老者则手中各捧一盏江南的春茶,优雅自在的观棋谈笑,赏的是棋与景,品的是茶,尝的却是一杯意味深长的人生。
湖中映照着街市上热闹的灯火,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
雁十三几天以前就给他的那些学生们放了假,如今留在身边的也只有梁修竹、陈长生和秦觞溯三人。
梁修竹不是没回家,而是他的家里人要求他要好好读书,不要为了他们而失去和先生亲近的机会。
好似在所有的长辈眼中,只有和老师亲近了,孩子的成绩就会很好一样。
而程长安的母亲却是因为在给富贵人家浣衣,没时间跟程长安吃团圆饭,便托了人给雁十三带了消息,让程长安的中秋在他这里过。不但带了消息,还送来了一篮子的鸡蛋。
秦觞溯住在这里不远,他也没什么家人朋友,雁十三想着要让梁修竹与他更亲近些,三人好日后照应。便跑去秦觞溯住的小院子,请他留住霜寒居几日直至中秋结束。
秦觞溯在与雁十三他们相处的这四个月来也渐渐与他们熟悉起来,对雁十三他们也没有了防备心。
中秋,一个人是过,一群人也是过。但,一群人过怎么都比一个人过要强。
街市上人太多,雁十三便抱起了程长安,以防他走丢了被人贩子拐了。
秦觞溯看了眼被雁十三抱在怀里的程长安,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紧紧的跟在雁十三身边,有点像闹别扭的小孩。
“雨湖先生你也来逛中秋灯会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雁十三一听便想起了是谁。
他看着那个挤过人群,不顾一切的跑向他的那个身着一袭玫瑰紫色留仙裙的女孩。
朱唇皓齿,梳着未出阁少女的双平髻,簪的淡紫色珠花上的珍珠在灯光的映衬下流光溢彩。一张粉嫩小脸,未施粉黛,也称的她如出水芙蓉一般出尘脱俗,如一朵不可亵玩的白莲。
雁十三勾唇:“鸢儿,你怎么一个人出来玩了?”
那个被雁十三唤鸢儿的小姑娘叉着腰,委屈巴巴的看着雁十三,“还不是为了雨湖先生你啊!”
雁十三觉着有趣,“为我?为何?”
鸢儿的小脸一红,支支吾吾:“反正就是因为雨湖先生啦!”
雁十三倒是从原主的记忆中找出了关于这“鸢儿”的一些事,这是原主的桃花。
原主长的几分比女子还美艳,幼年时因身体不好被送入寺院住了两年,寺院的宁和与佛的慈悲染进了原主骨子里,离开寺院又长年沉浸书本里,所以原主身上的温柔和宁和浸进了骨子里,也将原主那美艳的容颜遮掩了过去。
人们也只会留下对他的温柔宁和的印象,容易却不易记起。
这个小姑娘名唤钱鸢儿,是镇子上的耕读世家钱家的小闺女,长的娇俏可人,性子虽娇却不燥。是镇子上很多青年才俊钦慕的对象。
原主之所以能和她认识也是钱家有人在京城为官,给家里人讲过原主这个学富五车少年登科的天才的存在。所以在原主拜访他们的时候就知晓了原主的身份,将他奉为了座上宾。
而鸢儿,也就是这个小姑娘,不过十二的年纪就对原主一见钟情,嚷嚷着要嫁给他做妻子。不过原主和她的家人都拒绝了。
原主拒绝是因为他没有娶妻生子的想法,他只想好好教书,培养一些有才的人将来为国家出力。
而钱家人却是因为对原主的抱负的敬佩和身份的差距,拒绝了钱鸢儿的请求。
年龄倒没什么问题,原主是在十七岁那年成了殿试榜首,二十一岁就从京城跑到了这里。如今也不过二十三的年纪,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极好的年纪。
“鸢儿,你日后是要嫁人的。”雁十三笑着道:“你要知道,你已经十三了。”
鸢儿知道自己与雁十三是不可能的,只是少女的倾慕不是容易打消的,她踮着脚,鼓着小脸,“雨湖先生,你为什么不能娶我啊?”
一旁的秦觞溯一听这话,眼微微一眯,看着雁十三的目光也愈渐深沉。
“因为,在下还有孩子要养,没空成亲。”雁十三往上抱了抱程长安,笑着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徒弟,刚好小你三岁,叫程长安。来,长安,叫鸢儿姐姐。”
程长安却没有喊姐姐,他红着小脸把脑袋埋在雁十三脖颈里。他生来瘦弱,又因为小时候没吃过什么好的,十岁大的孩子看起来像七八岁的小儿。
鸢儿嘴一撅,气鼓鼓的看着程长安,叉腰喊道:“喂!你别老是躲在雨湖先生怀里!跟我说话啊!”
雁十三拍了拍鸢儿的脑袋,道:“鸢儿,你不要欺负长安。他胆子小。”
说着又拍了拍程长安的背脊,把他从怀里放了下来,弯下腰在程长安耳边嘱咐:“她是姐姐,长安要有礼貌。快,喊姐姐。”
程长安低着头,红着脸绞了绞衣袖,才怯生生的抬头看了眼钱鸢儿,喊:“鸢……鸢儿姐姐好。”
钱鸢儿听到这声姐姐开心的眯了眯眼,她冲程长安露出一个灿若骄阳的笑,那笑容很甜很美,是程长安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真乖!”鸢儿低头摸了摸程长安的小脑袋,毛茸茸的摸起来比她家的小兔子还舒服,而且还有淡淡的皂荚的香味。
雁十三见他们俩相处的很好,也觉着程长安应该多和同龄人交际。钱鸢儿是耕读世家的小姐,聪慧狡黠又不失善良,见识也多,倒是可以让程长安与她多接触。
这么想着,雁十三便道:“鸢儿,你可以带着长安一起去逛灯会吗?”
钱鸢儿眨眨眼,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我还有事要做,不方便带着小孩子。”雁十三说了一个借口。
钱鸢儿不疑有他,跟雁十三说了一声,便大大方方的牵过程长安的手,拉着他往人群中钻没了影儿。
梁修竹:“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雁十三笑吟吟的看着梁修竹,道:“长安这孩子太犟也太要强。什么事都压在心里,有个同龄的知己陪着也是好的。”
到底,他只想早点让自己的娘亲过上好日子。
程长安觉得,他的责任就是好好读书,将来孝敬他的母亲。
而人生最苦的事情,莫苦于身上背负着如泰山一般的责任 。更重要的是,这些责任是他必须背负的,是他自己强求自己背上的。
受良心的谴责,逃躲也没处逃躲。
雁十三不想让程长安太压抑自己,但他也不会对他说什么‘你现在年幼,不必如此’之类的话。
因为他知道,程长安听不进去。
且,只有知道了负了责任的苦处,才能知道尽了责任的乐处。
责任这种东西,得从小就让这些孩子清楚它的重要性和必须尽的原因。不然,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和逃避责任的懦夫,他就白白花了时间去教了一群畜生不如的玩意儿了。
繁华之景,雁十三却突觉孤寂,他恍然记起,好似已有许久未见了初见。
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各个世界穿梭的理由,成为眼前的这些人的人生里匆匆而过的过客。他去了那么多的世界,经历了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活下去还是别的什么?
一开始他见到初见的不惊讶到莫名答应了与他绑定,都是因为一开始的他就心如死灰,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他也一直相信释迦摩尼说过的一句话,他说——
“无论你遇到谁
他都是你生命中该遇到的人
绝非偶然他的出现
一定,会教会你什么。”
雁十三回忆着,初见教会了他什么?
医术?功夫还是别的什么?
应该是那飘渺的归属感,初见的存在提醒一直提醒着雁十三
——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不属于这里。
雁十三曾经以为,如果没了初见的陪伴,一直一个人在这些陌生的世界里不断穿梭,他会不会崩溃?
“先生,您在想什么?”一个黑影挡在了雁十三面前,喷洒在雁十三耳边的热气痒痒的。
雁十三回神,这才发觉他发呆了太久,灯会都到了尽头,街上的人逐渐稀少,连一些小贩都开始了收摊。而梁修竹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秦觞溯还跟在他身后没有离开。
“修竹去猜灯谜了。”秦觞溯开口道出了梁修竹去了何处。
雁十三点了点头,随手从一个卖花灯的摊子上拣了一盏做工还算精细的莲花花灯递给了秦觞溯,用哄孩子的语气对他道:“去放花灯吧。把愿望写在上面,就可以实现了。”
秦觞溯接过花灯,又从摊子上细细挑选了一盏花灯递与雁十三手中,雁十三不明所以的接过花灯。
只见秦觞溯那双比夜色还黑上两分的眸子诚恳而执拗的看着他,“先生,先生可否同秦觞溯,一同去放花灯?”
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去放灯,他想和眼前的这个人一起去!
雁十三微微一愣,想了想还是应了秦觞溯,与他一同去放花灯。
第63章 第五十九章:一川修竹雪霜寒(5)
镇子上的大街入夜以后,常常会有一些乞讨者,从阴暗潮湿散发着闷臭的街巷中冒出来。
尤其是像今天中秋这样这样的节日,更是都冒出来了。
有一位残疾乞者雁十三在镇上见过了他很多次,听人说,他是一个退伍兵,多年前因为战争而受伤,双腿没来得及治疗,废了。被送回乡却因为做不了事,被家人赶了出门,慢慢的成了这街上的一个乞讨者。
双腿齐根而断,他用厚厚包着稻草的手掌走路。
他双手一撑,身子一顿就腾空而起,然后身体向一尺前的地方扑跌而去,用断腿处点地,挫了一下,双手再往前撑。
他一走路几乎是要惊动整个镇子的。
因为他在双腿断了的地方绑了一个破烂的木盆,那木盆就绑在他断腿那里,他整个人都困在那个木盆里。
因而他一“走路”,木盆就带着他全身的重量,打到地面咚咚作响,仿佛是在提醒过路的人,不要忘了施舍他,把钱放在他的木盆里面。
而那个木盆,也是他睡觉的地方。
大部分人听到咚咚的木盆声,俯身一望,看到他时而浮起时而顿挫的身影,都会发出一声惊诧的叹息。
但是,大部分的人也只是叹息一声,就抬头仿佛未曾看见什么的走过去了。只有极少极少的人,怀着悲悯的情感,给他很少的布施。
人们的冷漠和无情和他的木盆发出的声音一样令人惊诧。
不过,如果仔细看看这条街的角落,就知道再悲惨的形影,这里的人们也已经见惯了。
一条青石板街,角落里有好些个行动不便、肢体残缺的人在卖一些竹编的小玩意,一位点着油灯拉二胡的盲人老头,一个拖着一条腿在地上爬来爬去的小女孩……这些景象,让这温柔水乡里的人们习惯了苦难,逐渐便把慈悲盖在冷漠的一个角落。
而这位无腿的男人也只是这里落难的乞者之一,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因此他的木盆时常是空着的。
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他有时故意来回迅速地走动,一浮一顿,一顿一浮……很多时候都是盘在街边,听到那沉闷笨重的敲着地面的木盆声,可以听见他心底多么悲切的渴盼。